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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生缘 川子;旭日阳刚 – 我要结婚 
文 / 老琅
这是《桑榆》系列第 6 篇
– 1 –
这是一篇迟到了两年的推文。
2015年秋天，我开始在这个号上写《桑榆》系列，主要写身边一些温暖有趣的人，陆陆续续写了六篇。从一到七，没有写六，因为我知道和故事里的主人还有很多生活交集，或许还可以再等一下。
这一等，就是两年。若不是今晚深圳的月色迷眼，我可能真的就此忘记了。
故事的主角叫小红，名字花哨的纯爷们一枚。
– 2 –
五年前，我和小红一起从小县城到武汉上大学，我在华科，他在地大，两个学校之间隔着一个小门。听起来好像很近，但骑单车走起来要将近半个小时。
因为他在地大的西校区，我在华科的东校区，而华科，真的太大了。
我俩是高中同学，但高中时生活交集并不多，真正的相识相知，要从大学算起。从地大堕落街的川菜馆算起。
我们那一年有五个人同时考到了华科，最开始的时候，我们几个联系最紧密。说来尴尬，到后来，我们再没怎么联系，倒是经常跑去地大找小红一起买醉。
大概在还不是很会掩饰真性情的时候，聚在一起的人总是有相当多的点要契合吧。
– 3 –
我们平常联系也不算多，应该差不多一个月一次。有一次他突然打电话叫我过去，说心情不好，想喝酒。
去了得知他和别人打架了，不是他挑的事，却是他担的责。前一天晚上他和同一个宿舍的出去喝酒，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室友和社会上的混混打起来了，他二话没说就冲出去护自己的室友。结果寡不敌众被捶了。他们一起喝酒的有十几个人，对方只有五个人，然而事实却是寡不敌众，寡不敌众就是他心情不好的原因。
我不知道说什么，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喝酒。有些事，就是让你这样无奈，在我们看来，为兄弟两肋插刀很正常，在别人看来，寡不敌众很傻逼。有的人傻，有的人精明，两类人互相不理解。
那一夜我们一直喝，喝到凌晨四点，桌子下面的啤酒瓶子围了一圈。老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，他默默在旁边看着我们喝了大半晚上，我去结账的时候那老板拉着我说，小伙子，你俩哪里人呀，真能喝，我这店本来是一点关门的，我就想看看你俩能喝多少，一直等到现在。
这段经历我在后来写过很多次，每次想起都莫名地想笑。
后来又有一次叫我去地大，说发现了个好地方。他带着我穿过地大北校区，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子，有一家卖酒的小店，有自制的陈年女儿红和五加皮这些老酒。酒是坛子装着的，要用碗喝。至今想起来，仍然觉得那酒好喝，不知道我们喝了多少，只知道那是我们在武汉的唯一一次两个人一起喝醉。
喝醉以后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回走，走着走着没力气走了，就坐到马路上互相祝福生的儿子没屁眼。虽然迷迷糊糊的，但也看到路人经过我俩时的故意绕道和复杂的目光。又过了一会，就开始没节操地打赌谁敢要下一个经过我们旁边的女孩子的微信，他先来。结果第一个经过的女生很不客气地喊了句：“神经病”。
我就劝他这是地大校门附近，别搞得你成红人，咱们就不搞这种没节操的游戏了。然后在他的骂声中站起来往学校走。
明明自己也喝得晕晕乎乎，他却非要把我送回学校。我们就这样互相骂着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渣科南二门，然后他就回去了。直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多才给我发了条消息，内容是“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”。
四年买醉，也看到了他不一样的地方。
他是个很孝顺的人，平日里嬉皮笑脸一副痞子样，一说到这个话题就非常严肃认真。在我交好的这么多兄弟里，他应该是把这件事在心里放得最高的。那是谁都不能触碰的一块地方。只有喝醉了才会一脸愁容地向我说起。
– 4 –
毕业以后，我签工作到了天水。他还没有找到工作，我就陪着他去地质队面试。
他在里面和一位领导聊了半天，我拿着大包小包和东西站在门口等着，像极了上世纪末进城的农民工。聊完以后领导好像并不是很满意，从办公室走出来，看到在门口站着的我。却对我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，问我专业啊学校什么的，他虽然不知道华科是不是本科，却当场表示我可以下午来签协议。
我们两个心情复杂地走出了地质队，感慨这算怎么一回事……
那天下午又去了一趟地质队，主要做两件事：我抱歉地谢绝领导，他去找更大的领导面试。结束之后他更沮丧了，领导言语间更加直接地拒绝了他，原因是专业不太符合。
但后来他还是进了地质队，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。
于是我们开始了在天水的酒肉生活，经常去师院路喝酒上网，并自封“师院路四大烂么(方言，差不多意思是是拖泥带水、混得不行的人)”，据四大烂么之首的师院路强哥说，那些日子的故事能写一本书。可以当段子看的那种。这些故事前面我已经写过一些，后面还会继续写。
我当时在天水华天工作，这是半导体界响当当的一个名字，很了不起，是天水的名片，去年到今年，市值翻了一番。在现在国家战略的影响下，未来相当可期。股票名叫“华天科技”（002158）。
后来他去戈壁滩挖矿，天天在群里喊找到了好石头又喝了多少酒，直到过年才回来。回来时满脸沧桑风霜。
我辞职离开天水的那一天，喝完酒相别，走出烧烤店的门，站在路边听他嘱咐了许久。那一别后，大半年再没见，联系也渐渐少了。只是偶尔看到他在朋友圈撒狗粮，或者回到天水后和当年的四大烂么的另外两个一起喝酒，然后发视频馋一下我。
– 5 –
绮枕数秋天，蟾蜍下早弦。很多故事，写出来的时候总是显得分外单薄。
总是没办法将那些时光里的快乐、笑声、忧愁写得清楚。为了不对现在的生活造成干扰，又要匿去很多细节。而那些可以写成书的故事，也和着藉河上的风和月色，封起来化作了酒。
只是突然想到，人生没有多少个五年，而这个五年也再也不会再有了。
想起有一天一个兄弟深夜喝醉给我打电话说的话，终有一天，别人有的我们也会有，我们再也不用喝廉价的酒，抽便宜的烟，到时候我们一定要每个人泡一大杯子枸杞，坐在一起回想一下当年。毕竟，兄弟还是兄弟。
世界日新月异，而人们，都在没有意外地一起老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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